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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说南丝路15丨汉阳:千年古镇水码头(上)

封面新闻记者 李贵平 摄影 邓友权

如今古镇越来越多,像是被人栽了种子从地里呼呼哧哧长出来似的。别说在乡村,城市的周边也不少,成都附近就有洛带、黄龙溪、街子、平乐、安仁,五凤溪、元通、新场……远的,名气大点的如云南丽江、江苏周庄、浙江楠溪江、山西平遥等,都是炙手可热的旅游景区。

这其中,又有多少是真正的“古”镇?

 

摄影 邓友权

旅游古镇千篇一律的标配是:规整平滑的水泥路,替代了粗粝的泛着亮光的青石板,按图索骥的屋檐房,被刷上鲜红油漆。沿街商铺林立,人潮如织,赛过旧上海十里洋场……这些轰轰烈烈加入景区克隆大军的新古镇,被我称之为“油漆古镇”。

今天的古镇旅游中我们到底欣赏什么?上哪去寻觅青砖瓦上冒出的那一缕袅袅炊烟?网络时代的古镇魅力究竟如何去品味?

幸好前不久,我在青神县汉阳镇寻到一些久违的古意。

蜿蜒南流的岷江,像一个花样滑冰的美丽女舞者,在滑过青神、流过苏东坡初恋地中岩寺之后,飘逸地回旋出一个斜斜的“U“”形,将一座探入怀抱的小镇三面环抱。

 

摄影 邓友权

清代郭世业编著的《青神县志》记载:远在汉代,一户姓阳的人家从外地迁徙到此,见岷江河泥长年淤积于此而形成平坦的地势和肥沃的土质,是落脚安居的理想之地,便落户坝上,专事农桑,养蚕缫丝。后来相继有许多沿水路迁徙的移民也落脚于此,生息繁衍,慢慢地就形成了一个村落、一个集镇。这座小镇也因此得名汉阳镇,又称汉阳坝。

文献记载,青神县汉阳镇依托岷江水运,贸易繁盛,客栈云集商贾往来。西汉时这里就是商业重镇,路线是从成都经岷江水路南下通往乐山、宜宾、重庆及长江中下游。于是自古有“穷青神,富汉阳”的说法。

镇子算得上老得掉牙,掐指算有千多年历史。街上,楼台庭榭,青砖、木墙、石板街道、小青瓦房,相互毗邻的四合院和高高的峰火墙,岷江边的吊脚楼,雕刻着神鸟奇兽的古檐,基本上都原汁原味。

 

摄影 邓友权

在汉阳镇盐关街,有一位古法秤制作人。他叫陈燕,年近六旬,看上去还健壮敦实。他11岁随父学习制秤,如今是古镇乃至眉山地区最后的制秤人。老陈从选木料、做秤杆、打刀口、包铁皮、铸秤盘、定秤砣、打铜丝、码星线、配吊钩……都严格走古法制作程序,一丝不苟。事实上杆秤制作工艺繁杂,从最初的砍树锯木头,到给杆秤上亮光漆,步步都有规矩,制作一杆秤需要150多道工序。陈燕的家谱记载,他祖辈就把古法制秤当做饭碗儿,靠这个不会饿肚子。他家的木秤,以前不只在汉阳老码头热销,就是在眉山、乐山一带都“搁得平”,尤其上世纪五十年代,汉阳码头南来北往的客商大多慕名来购买他家的木秤,用于对布匹、茶叶、盐巴、蚕丝、玉器、花生等的计量交易。老陈特别自豪的是,他读小学时就听爷爷讲,由于古南丝之路五尺道的贯通延伸,他家的古秤还穿越横断山脉流传到西昌并进入云南等地。前几年,他的表姐在保山旅游时,竟在一个农贸市场那里看到陈家制作的古秤,当时眼眶就湿了。

岷江的每一朵浪花都翻卷着一个故事。我多次随眉山文化学者邵永义、邓友权先生走访青神县汉阳镇。那天,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,他们带我走过一大片河滩,来到岷江河畔,让我看看那嶙峋礁石上的一个个坑窝,坑窝在光滑的礁石上高低不平,大小相异,里面的积水映照着天上的蓝天白云。坑窝之间,长出些根茎细长、在江风里摇曳的野草。

看着这些,我想到自己的老家、长江三峡腹地巫溪县大宁河畔的坑窝。那是千百年来一代代纤夫前赴后继,闯险滩、过激流时用蒿杆水滴石穿般戳下的印记,里面贮满了辛劳纤夫的汗水、呐喊和养家糊口的期盼。今天,岷江青神段早已没有不通航船,偶尔划过的木舟儿也是河畔居民在悠悠地摆渡。

 

摄影 邓友权

邵永义、邓友权不是镇上人,他俩都住在青神县城,被人戏称青神县文史研究的两张名片。他们几乎每个月都邀约来汉阳镇瞎逛一气,再在江边喝喝茶。他俩一直为老码头的繁盛历史激动不已,也不无遗憾地说,如今汉阳依然“养在深闺人未识”,除了周末有驴友和背包客偶尔来徒步,很少有组团的游客光临,十分冷清。这与国家正在倡导的乡村振兴、西部大开发旋律,有点不着调的疏离感。

“楚客去岷江,西南指天末。平生不达意,万里船一发。”(唐代诗人张祜《送蜀客》)。邵永义多次带我去岷江泛舟。不是有诗意的泛舟,是坐在轰隆隆马达嘶吼的机动船上去水道走一走。邵永义管这一带叫水上丝绸之路遗址。他说,过去平羌三峡有一段很不好走,沿岸峭壁林立,连山若屏,乱石穿空。木船行至最湍急河段时,船下惊涛滚滚,咆哮不止,像是有无数魔怪呲咧着白牙要吞噬船儿。木船的下左前方,三四名纤夫前倾身子奋力拉船,他们脖子上青筋直暴,脚上的草鞋嗒嗒踏踩在水中,草鞋尖不停滴水,纤绳将他们古铜色的肩背勒出一道很深的血痕。每个人锁紧眉头,咬紧牙关,眼望前方。常常,船底因硌在鹅卵石上发出嗤嗤摩挲声,如果船儿“卡”在险滩激流再也上不去了,就会从前头拉纤人的胸腔里吼出几声船工号子,后面的人随即应和。号子声悠悠荡荡,逆着寒风在峡谷间回荡开去,惊飞了天上的鹰隼。于是,木船又像个吃到了糖果儿不再胡闹的孩子,蹦跶着往前走……这些,都被邵永义写进了他的书里,成了发黄的记忆。

“往年,汉阳埠头百船云集,船工号子响遏行云,高亢激越,运输繁忙。我听老辈子讲,当年每天清晨,鸡鸣三声,天色放亮,阳光水墨晕染般渐次铺开,照亮山川大地,江面上浮光跃金。江面上竹筏船只穿梭往来,在江面上留下道道波痕。江岸,传来岷江纤夫的吆喝声;黄昏,汉阳码头上停靠的船只竹筏相依成串,长达千米;入夜,街头巷尾灯笼高挂,来往客人川流不息;贩夫贩妇,走街串巷……货运繁忙时节,由于人满为患,镇上客栈都被预订一空,连平羌小三峡的木船儿都被租了出去,睡满了意兴盎然的客商。”邓友权说。这位全国知名电视制作人的描述很有镜头感(未完待续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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