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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家王晋川“话说三苏祠”系列之——八面来风八风亭

眉山城地处岷江冲积平原,地势平坦,一马平川。三苏祠里却有三座小山,山从何来?据文献记载,系历年水道池塘疏浚淘淤或祠园整治废土废渣堆积而成,我却不太相信。从造园艺术而言,有山有水方为胜景。三苏祠是蜀派园林的典范,不可能率意而为。因此我更相信,眉山的先人们修建三苏祠时,一定有文化意义上的考量。三苏乃三山,文峰鼎峙,该不会是木假山堂里的三峰外化吧?何况苏轼在《自评文》中,有独到的见解:“吾文如万斛泉源,不择地皆可出。在平地滔滔汩汩,虽一日千里无难。及其与山石曲折,随物赋形,而不可知也。所可知者,常行于所当行,常止于不可不止,如是而已矣。”有了“山石曲折”,必有“笔底波澜”啊!

我们先来看看这三座小山。

兔儿山,因其山形若兔而名。起于披风榭之西,止于百坡亭之西,南北长43米,东西宽13米,高约10米。山上遍植竹木花草,有石径盘绕登顶,上下约百步。山顶有山门,旁有一碑,集苏轼草书“峰回路转”而成,落款为“赵郡苏轼”。免儿山西面绝壁为红砂砌石,镌刻“连鳌山”三个大字,系从眉山城西七十里广济乡苏轼青年时的手书仿刻而来。原作为竖写,因地势所限,变成了横写。

第二座小山叫长山埂,东起云屿楼,西至式苏轩,长约百米,高约4米,山脊有石板小径。山上有桢楠、香樟、海棠等名贵花木。《东坡盘陀像》背靠长山埂,实乃山水相融,天然画图。

第三座小山在船亭与式苏轩之间,东西长33米,南北宽20米,高5米。此山原叫“林公山”,系民国年间纪念林则徐禁烟百年而得名,后来改叫“八风山”。山上有亭,叫“八风亭”,八风与苏轼有关。

何谓八风?

八风,原意为四时气候变化。《吕氏春秋·有始》:“东北曰炎风,东方曰滔风,东南曰薰风,南方曰巨风,西南曰凄风,西方曰飂风,西北曰厉风,北方曰寒风。”《淮南子》《说文解字》也有类似的说法。

佛教则另有解释,将八风视为煽惑人心的八个字,即利、衰、毁、誉、称、讥、苦、乐。八风中含四顺四逆:成功是利,失败是衰;背后诽谤是毁,背后称赞是誉;当面夸奖是称,当面辱骂是讥;痛苦是苦,快乐是乐。佛教认为佛徒应心如止水,面临八风中的任何一风,都不为之所动,方为“八风不动”。

讲一个“大佛戏东坡,一屁打过江”的民间故事。

话说苏东坡在嘉州凌云山攻读时,城里的士子官绅,都仰慕东坡大名,时不时将他接去宴饮。有一天泛舟江中,苏东坡喝高兴了,随口吟道:

生不愿封万户侯,

亦不愿识韩荆州。

但愿身为汉嘉守,

载酒时作凌云游。

众人齐声叫好,连敬东坡三杯。东坡酒量本就不大,此时耳热心跳,醉眼朦胧。抬头远望,大佛端坐江边。环顾三江汇流,烟波浩渺。想自己饱读诗书,不日将一冲飞天,功成名就,也将成为文坛上的一尊大佛。想到此,胸中豪情涌动,高喊笔墨伺候。东坡举手挥毫,果然是笔走龙蛇,铁画银钩,一首五言小诗《咏大佛》跃然纸上:

出手天外天,佛光照大千。

八风吹不动,端坐紫金莲。

众人见诗,又是一通恭维鼓噪,不料却惊动了凌云大佛。大佛微睁慧眼,知道苏东坡是借佛言志,只是狷狂了些,须给他一点教训。于是,大佛化作一个疯僧,踢踢踏踏地走下莲台。疯僧来到江边,张口一吸,东坡的船便靠在了岸边。

疯僧登船,一把抓起东坡刚写的小诗,一边读一边笑:“哈哈,八风……吹不动……哈哈哈!”笑够了,提笔写了几个字,毛笔一扔,便摇摇摆摆地下船走了。

众人围拢来,看那疯僧写的啥东西。只见东坡的诗被划了个大叉,旁边还批着“放屁”二个字,外带一个大大的惊叹号。苏东坡好不气恼,跳下船要去找疯僧理论一番。

那疯僧在前面慢悠悠地走,苏东坡在后面使劲追,却怎么也追不上。只见那疯僧拐进了“凌云禅院”的山门,待苏东坡走拢,哪里还有疯僧的影子,清寂的山门里,只有一个小沙弥在扫地。苏东坡定睛一看,那小沙弥长得与刚才那疯僧有些相似,便压住心中怒火,稽首问道:“适才苏轼酒后游戏文字,引了几句《金刚经》的偈语凑成一首小诗,不知谬在何处,屁从何来?”小沙弥自顾扫地,口中道:“咦,你不是才高八斗的苏东坡么?你说八风吹不动,怎么一个屁,就把你打过江来了呀! ”苏东坡一听,犹如醍醐灌顶,一下清醒过来。再看小沙弥,早已不见踪影。一阵山风吹来,钟磬声声。唯见大佛慧眼半睁,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。苏东坡知道,刚才一定是大佛显灵,点化冥顽。从那以后,苏东坡再也不敢骄傲自大,狂妄称尊,更加谦恭谨慎,虚心求学,终于成为一代文豪,百世宗师。

苏东坡遵从儒家礼教,膜拜佛教经义,却从不囿于旧规成见,有着独到的理解与创新。譬如八风,他将其融入读书,创造了“八面来风读书法”,或曰“八面受敌读书法”。侄婿王庠向东坡请教怎样读书,东坡就把“八面来风读书法”详细传授给了子侄们:

少年为学者,每一书皆作数次读。书之富如入海,百货皆有。人之精力不能兼收尽取,但得其所欲求者尔,故愿学者每次作一意求之。如欲求古今兴亡治乱圣贤作用,且只作此意求之,勿生余念。又别作一次求事迹故实、典章文物之类,亦如之,他皆仿此。此虽愚钝,而他日学成,八面受敌,与涉猎者不可同日而语也。

苏轼·《与王郎书》

苏轼自嘲这种“八面受敌读书法”“愚钝”,他还有更“愚钝”的方法,那就是抄书。有人问苏轼:公之博学可学乎?苏轼答:“可。吾尝读汉书,盖数过而始尽之。如治道、人物、地理、官制、兵法、货财之类,每以一过,专求一事,不待数过,而事事精核。”

八面来风,心骛八荒;站高行远,极目千里。这也许是眉山乡贤将“林公山”改名“八风山”,设“八风亭”的初衷吧?可惜现在的“八风亭”屈居于八风山麓,全然没有登高望远,受领八风的豪气。我倒建议在八风山顶另设“八风亭”。至于现在的“八风亭”则可改名为“松风亭”,遵苏轼贬惠州登松风亭不得的感悟:“此间有甚么歇不得处?”由是如挂钩鱼,忽得解脱。

2020.2.23眉山

作者:王晋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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